优秀散文推介——

市县领导决策网 网编 推荐 文/秋韵

“夜来南风起，小麦覆陇黄”，又到了麦收季节，让我想起了当年生产队麦收的情景。临近芒种，天气愈加炎热，高温下树叶打起了卷儿，顺着乡间的小路远望，地面仿佛跳动着黄色的火焰，干燥的麦田上像漂浮了一层白色烟雾，热浪滚滚，布谷鸟不分昼夜地鸣叫，好像也在催促农民快点收割。

听着鸟儿的叫声，农民们开始做麦前准备，通常会骑上自行车进城，到西街土产门市购买镰刀、草帽、磨刀石、麦腰绳儿等，捎带着买几包仁丹和两盒清凉油。回到家再自己制作麦腰锔儿，麦腰锔儿有两种：一种是带钩的树枝，生产队会派人到地里或南大河的树林里去砍，然而有钩的树枝并不多，很快就被人砍完了，他们就用木板制作。截一段约四寸多长、2寸来宽、一公分厚的木板，把一头削尖，两端烫孔，将绳子从平头的那端孔中穿过去打上结，一根麦腰绳儿就完成了。然后就到了磨镰刀的环节，先用粗纹石头开刃，再放到磨刀石上一边蘸水一边细磨。磨镰刀是个细气活儿，刀刃磨陡了不耐用，磨宽了费时间，所以要恰到好处。小孩子没有耐心，往往把镰刀磨卷刃了，再翻转过来把卷刃磨回去，这种磨法割不了多长时间镰刀就钝了，特别是早晨，地里有露水麦子潮湿，会把麦子连根带土扽出来，既费力又不出工。

刮了几天干热风，麦子很快就熟了，队长一大早就敲响了上工的钟声，男女老少都手拿镰刀，头戴草帽身穿长袖褂子，提着绿豆汤，到饲养院门前集合。随着队长一声令下，割麦的人群浩浩荡荡向麦田出发，仿佛去打一场战役，打一场“虎口夺粮”的战役。

来到田间地头，大家一字排开，每人三垅。快手在前面挑头撒把，左右跟两个人，追着前面人的麦堆放麦子。开镰了，只听见“嚓嚓嚓”的声音，随着镰刀挥舞，麦子被齐刷刷地割倒。大队人马后面是老人和孩子，他们的任务是收麦子打捆，由一个小孩儿在垅间撒绳儿，其他人把一堆一堆的麦子收起来，整齐地码到绳子上，再由一个力气较大的人把绳子拢起来，将绳子的一头从麦腰锔儿的小孔中穿过，勒紧反扣在麦腰锔儿上打成捆。

“足蒸暑土气，背灼炎天光”，在一片飞扬的尘埃中，社员们挥汗如雨，你追我赶，他们都是行家里手，用左手将一大把麦子揽在怀里，右手擦着地皮快速割断，就像一位娴熟的理发师，麦田只剩下低矮的麦茬。地身很长，割一个来回队长才让休息，这时人们纷纷躲到大树底下，摘下草帽扇风，把早已湿透的毛巾从脖子上取下来，拧干晾在树丛上。有的喝绿豆汤，有的吃仁丹，有的往太阳穴上抹清凉油。常言说“好汉怕过麦，好牛怕过秋”，“第一天胳膊，第二天腿，第三天来了活见鬼”，虽然麦天时间短，但是割麦子是个急活儿，体力消耗大，很多人手上会起水泡，腰酸腿疼吃不消。

紧接着生产队就派人套着马车往场里运麦子，马车前后插上“羊角”，羊角是用两根横木和三根竖木做成的架子，插入马车的前辕和后椅子的孔中，以防麦捆掉下来。运麦子由三个人组成，一个车把式，两个壮劳力。他们先把麦捆在车厢里铺好一层，然后一个人上到马车上摆放，一个人在下面往车上扔麦捆，直到把马车装得像小山一样，再用大绳前后左右刹好，拉倒打麦场。麦场周围摆放了很多口大水缸，以防火灾，麦场里多数是上了岁数的老人，他们把麦捆解开，用木杈把麦子均匀地摊开，暴晒两天，就有人套一头牛拉着碾碾磙儿开始轧场，碾场人一手牵着缰绳，一手拿着粪叉，随时接住牲口拉出的粪便。碾轧几遍后，老人们开始翻场，接着再轧，如此反复几次，麦粒被碾轧下来，最后起场、扬场。

俗话说“会扬场一条线，不会扬场一大片”，风来了，扬场人逆着风把麦粒高高地撒向空中，就像撒开一道金色的虹。一位妇女拿着扫帚，把刮到旁边的麦糠、麦秸一点一点地扫去，俗称“打蚊子”，直到金灿灿的麦粒堆成山，农民的脸就笑开了花。

随着农业机械化的推进，到了七十年代有了脱粒机，人们再也不用套着牲口拉碌碡碾场了，而大型联合收割机的出现则彻底结束了镰刀割麦的历史。过去麦收的繁忙景象，已成为我们这一代人的永恒记忆。

作者简介：秋韵(琴心秋韵)，原名张清亮，中学高级教师，河北省散文学会会员，河北名人名企文学院副秘书长，河北省文化名人联谊会文学院院士，邢台市作家协会会员，现任邢台市文学学会副主席、秘书长，河北广播电视报特约记者、编辑。